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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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他放低聲音說道：“總裁是上面的人掛了個名，實際當家的就是這位分管房◎
第二天，鐘貞起了一大早，等謝明秋起床準備梳洗，她已經出門了。
待謝明秋到公司的時候，意外發現陳數已經在了。
她沒吭聲，默然走到寫字臺邊坐下，老板不開口，永遠都不要比他先說話。雖然是只有三個人的小公司，但老板還是陳數，不可以逾矩。
“明秋啊。”陳數用商量的口氣，心情好像很好，挺著大肚腩走了過來。
“什麽事啊，陳總。”謝明秋站起來。
“昨天我談好了，那場新聞發布會，由我們來承辦！”陳數喜滋滋地說道。
謝明秋隨口符合著“好好好”，可心裏卻暗暗叫苦。
“下個星期一，一定要把一切都布置妥當，”陳數開始下達命令：“這兒有一封請柬，你先送去！”
謝明秋接過一看，粉紅的信封上已經用打印機工工整整地打好：長霖集團 關總。
謝明秋輕輕“噫”了一聲。
“怎麽了？”陳數緊張地問。
謝明秋說：“哦，沒有，我的朋友也在長霖公司上班。”
陳數苦著臉：“明秋，你沒事不要嚇人好不好？！我還以為請柬哪兒有不對呢！”
謝明秋問：“這個是出版聯盟成立的發布會，長霖不是搞影視的嗎？”
陳數說：“哪啊？長霖的生意大了去了，房地產、旅游、娛樂、網絡……有什麽是長霖沒有摻上一腳的？聽說……”他放低聲音說道：“總裁是上面的人掛了個名，實際當家的就是這位分管房地產和娛樂的關副總。這次，他是這個出版聯盟的主要股東之一。”
杜姐在一旁站了起來：“老陳，這麽好的差事，你自己不做，倒交給明秋去做？”
陳數訕訕地笑：“你們誰看過一個公司的老總親自送東西上門的嘛。”
謝明秋也笑了，她是無所謂，陳數解釋了她也得去，不解釋也得去，左右都是拿他薪水。
陳數也不好意思了，說道：“明秋，你打個車去吧，回來報銷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，剛想出門，又被陳數叫住：“記住，要親自送到關總手上，要表現我們很重視這件事情。”
謝明秋到了長霖才知道，進去是要驗明身份的，陳數沒有跟她說，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，而鐘貞才第一天上班，當然也不會知道。
被保安盤問了半天之後，跟著他來到了一樓總臺前。
總臺小姐很專業，態度很好：“請問，你有介紹信嗎？”
“沒有。我是天數文化活動有限公司的，我來送這封請柬給關總。”謝明秋回答。
總臺小姐笑容可掬地接過請柬：“好的，我們會交給他的。”
謝明秋想起臨出門前，老板的關照，說道：“關總那麽忙，我也不好意思打攪他，能不能讓我親手交給他的秘書？”
總臺小姐說：“我們這兒的信，都會每天按時送到總秘書室，請你不用擔心。”
謝明秋沒轍，道了一聲謝後，轉身離開。本來還想去看看鐘貞的，現在恐怕是連上都上不去。
長霖集團的寫字樓坐落在本市最有名的CBD商業街上，車輛繁忙，謝明秋在街邊等了很久，都沒有攔上出租車，只好到對面的公交車站坐車。
她走了一段路，發現身後有一輛黑色的車跟著，一開始，她沒有在意，走了十幾分鐘，發現那輛車一直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。
謝明秋站定，轉過身，向那輛車望去，中午的日光尤其刺眼，藍花花的一片照下來，她不禁瞇起了眼睛，距離十分遠，看不清楚司機長什麽模樣。
那人知道她發現他一直在後面跟著，便發動引擎，從她的身邊“呼”地一下開了過去，車窗用黑色玻璃罩住，什麽都看不到。
謝明秋定睛一看，又是四個圈的標志。四個圈在這一帶應該很常見吧。
回去以後，陳數直連聲問她交給本人了沒有，謝明秋也不是第一天出社會的無知少女，只能胡亂答道：“交給他秘書了。”
陳數的眼睛都亮了：“到底是小女孩出馬好辦事，你還真見到他秘書了啊，他秘書姓什麽？以後打交道方便點。”
謝明秋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“老狐貍”，說道：“他秘書很忙，我也沒來得及問。”
陳數好象很失望，不過一會兒又恢覆過來，搓著手說：“沒關系沒關系，下星期一，關總會親自來，到時再好好聯絡聯絡感情。”
謝明秋把出租車票放到陳數的跟前，請他簽字。
陳數簽完字才說：“有一件事情，上個月我談了一宗去下面的農村慰問演出的事情，不是因為演員不到位，所以沒有辦成嗎？”
謝明秋沒作聲，知道下文肯定沒有好事情。
果然，陳數說道：“他們負責這件事情的人剛剛打電話來說，演出還是要舉行的，明天就到那邊，演五天，星期二回來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：“你要我去。”
陳數說：“發布會的事兒由我督著，找幾個人幫忙就行，演出的事兒，沒有我們這兒的人去，那可不行，我怕老莫會私吞……你知道杜惠每天要按時接女兒放學，我也只信任你……”
謝明秋皺起了眉頭，這樣的口氣曾經是多麽似曾相識，她第一次開口打斷了他：“行！我去！”
陳數被她打斷，有點心生不快，但沒想到她那麽爽快答應了，喜出望外：“回來之後，放你幾天假！”
七月下農村，真的有夠受罪。
這次演出的地方完全是窮鄉僻壤，沒有空調交通不便先不說，連水電有時都供不上。
演出倒是很成功，臨走時，老莫對謝明秋伸了伸指頭，說：“這次，老陳最起碼能賺這個數！”
謝明秋笑笑，老板賺得再多，也沒有自己的份，公司越小，越要安分守己，不然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老板的法眼。
何況，她不是不感激陳數的。當初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，幸虧陳數給了她一份工作，薪水很少，工作又很辛苦，但是總算活了下來。
坐上農村大巴，陳數的電話來了。
“明秋啊！回來了吧，那邊還好吧？”
“陳總，我這兒一切順利。”
“哦，順利就好順利就好！這麽大熱天，你也辛苦了。這次的發布會啊，你不知道簡直太成功了！”
陳數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。
“好，等我回來再說吧。”謝明秋要掛電話了。
“好好好！你回來立刻到辦公室來啊！”
呵，還說回來放她幾天假呢！謝明秋掛上電話冷笑。
回到辦公室，杜惠看到她先嚇了一跳：“胳膊上是怎麽了？紅紅紫紫的？還有腿上？”
“農村的小蟲子可真毒，癢得都不行呢！”謝明秋抱怨。
杜惠拿些藥酒給她擦擦，說道：“這次，老陳風光了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：“聽他在電話裏說，發布會辦得很成功。”
“是啊，連上面的要緊人物都來了幾個，他當然生光了，而且，還爭取到了長霖下個月酒會的承辦。”
正說著，陳數從外面回來了，心情很好，連禿了的腦門都油光閃亮。
“明秋，真是辛苦辛苦！”他笑咪咪的說：“我剛在外面和關總的秘書吃飯。”
謝明秋到底年輕，忍不住說道：“你倒是很合長霖的胃口。”
陳數一點都沒聽出來，說：“是啊，沒想到他們那麽大的生意在做，人倒是很隨和的。我看到關總真嚇了一跳，沒想到這麽年輕英俊！”
謝明秋想笑：“有多年輕，二十來歲，總沒那樣的本事吧。”
她的意思是說，過了三十，還好意思談年輕。
果然，陳數說道：“最多三十幾歲嘛，不會超過四十的。”
謝明秋朝杜惠眨眨眼睛，杜惠瞪了她一眼。
“這次酒會，不會又要把我‘外調’吧，老板？”謝明秋問。
“不會不會！這次你一定要參加。關總問了我們公司一共幾個人，我怕他嫌我們公司小，不放心把事情交給我們，說有十來個，他說下次希望看到你們一起參加，也好有個了解，方便以後合作。”
謝明秋驚訝：“那你上哪兒去找那麽多人充數啊？”
陳數不屑地說：“充數的人還怕找不到？沒事瞎操心這個！”
他又心滿意足地出去了。
杜惠問謝明秋：“明秋，你還年輕，幹嘛不出去找個好點的工作，非要在這個人手下幹活？我是一大把年紀，叫沒法子嘍。”
謝明秋笑笑：“外面也都差不多，誰又會比誰好多少呢？我們這樣的學歷，也找不到更好的了。”
“你再去讀個學位什麽的啊，現在的公司只要是本科就行，如果能讀個研究生就更好了。”杜惠關心地說。
謝明秋只覺得心的某一部分又隱隱作痛起來，一牽一牽。
她定定神，聽見自己說道：“我覺得這兒挺好的，杜姐。”
在杜惠的眼神中，她看到了惋惜。
她蒼茫地想，惋惜嗎？曾經深深後悔的日子已經過去了，自己的一生，也不過如此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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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謝明秋到公司的時候，意外發現陳數已經在了。
她沒吭聲，默然走到寫字臺邊坐下，老板不開口，永遠都不要比他先說話。雖然是只有三個人的小公司，但老板還是陳數，不可以逾矩。
“明秋啊。”陳數用商量的口氣，心情好像很好，挺著大肚腩走了過來。
“什麽事啊，陳總。”謝明秋站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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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明秋隨口符合著“好好好”，可心裏卻暗暗叫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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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明秋輕輕“噫”了一聲。
“怎麽了？”陳數緊張地問。
謝明秋說：“哦，沒有，我的朋友也在長霖公司上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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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明秋問：“這個是出版聯盟成立的發布會，長霖不是搞影視的嗎？”
陳數說：“哪啊？長霖的生意大了去了，房地產、旅游、娛樂、網絡……有什麽是長霖沒有摻上一腳的？聽說……”他放低聲音說道：“總裁是上面的人掛了個名，實際當家的就是這位分管房地產和娛樂的關副總。這次，他是這個出版聯盟的主要股東之一。”
杜姐在一旁站了起來：“老陳，這麽好的差事，你自己不做，倒交給明秋去做？”
陳數訕訕地笑：“你們誰看過一個公司的老總親自送東西上門的嘛。”
謝明秋也笑了，她是無所謂，陳數解釋了她也得去，不解釋也得去，左右都是拿他薪水。
陳數也不好意思了，說道：“明秋，你打個車去吧，回來報銷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，剛想出門，又被陳數叫住：“記住，要親自送到關總手上，要表現我們很重視這件事情。”
謝明秋到了長霖才知道，進去是要驗明身份的，陳數沒有跟她說，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，而鐘貞才第一天上班，當然也不會知道。
被保安盤問了半天之後，跟著他來到了一樓總臺前。
總臺小姐很專業，態度很好：“請問，你有介紹信嗎？”
“沒有。我是天數文化活動有限公司的，我來送這封請柬給關總。”謝明秋回答。
總臺小姐笑容可掬地接過請柬：“好的，我們會交給他的。”
謝明秋想起臨出門前，老板的關照，說道：“關總那麽忙，我也不好意思打攪他，能不能讓我親手交給他的秘書？”
總臺小姐說：“我們這兒的信，都會每天按時送到總秘書室，請你不用擔心。”
謝明秋沒轍，道了一聲謝後，轉身離開。本來還想去看看鐘貞的，現在恐怕是連上都上不去。
長霖集團的寫字樓坐落在本市最有名的CBD商業街上，車輛繁忙，謝明秋在街邊等了很久，都沒有攔上出租車，只好到對面的公交車站坐車。
她走了一段路，發現身後有一輛黑色的車跟著，一開始，她沒有在意，走了十幾分鐘，發現那輛車一直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。
謝明秋站定，轉過身，向那輛車望去，中午的日光尤其刺眼，藍花花的一片照下來，她不禁瞇起了眼睛，距離十分遠，看不清楚司機長什麽模樣。
那人知道她發現他一直在後面跟著，便發動引擎，從她的身邊“呼”地一下開了過去，車窗用黑色玻璃罩住，什麽都看不到。
謝明秋定睛一看，又是四個圈的標志。四個圈在這一帶應該很常見吧。
回去以後，陳數直連聲問她交給本人了沒有，謝明秋也不是第一天出社會的無知少女，只能胡亂答道：“交給他秘書了。”
陳數的眼睛都亮了：“到底是小女孩出馬好辦事，你還真見到他秘書了啊，他秘書姓什麽？以後打交道方便點。”
謝明秋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“老狐貍”，說道：“他秘書很忙，我也沒來得及問。”
陳數好象很失望，不過一會兒又恢覆過來，搓著手說：“沒關系沒關系，下星期一，關總會親自來，到時再好好聯絡聯絡感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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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數簽完字才說：“有一件事情，上個月我談了一宗去下面的農村慰問演出的事情，不是因為演員不到位，所以沒有辦成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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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，陳數說道：“他們負責這件事情的人剛剛打電話來說，演出還是要舉行的，明天就到那邊，演五天，星期二回來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：“你要我去。”
陳數說：“發布會的事兒由我督著，找幾個人幫忙就行，演出的事兒，沒有我們這兒的人去，那可不行，我怕老莫會私吞……你知道杜惠每天要按時接女兒放學，我也只信任你……”
謝明秋皺起了眉頭，這樣的口氣曾經是多麽似曾相識，她第一次開口打斷了他：“行！我去！”
陳數被她打斷，有點心生不快，但沒想到她那麽爽快答應了，喜出望外：“回來之後，放你幾天假！”
七月下農村，真的有夠受罪。
這次演出的地方完全是窮鄉僻壤，沒有空調交通不便先不說，連水電有時都供不上。
演出倒是很成功，臨走時，老莫對謝明秋伸了伸指頭，說：“這次，老陳最起碼能賺這個數！”
謝明秋笑笑，老板賺得再多，也沒有自己的份，公司越小，越要安分守己，不然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老板的法眼。
何況，她不是不感激陳數的。當初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，幸虧陳數給了她一份工作，薪水很少，工作又很辛苦，但是總算活了下來。
坐上農村大巴，陳數的電話來了。
“明秋啊！回來了吧，那邊還好吧？”
“陳總，我這兒一切順利。”
“哦，順利就好順利就好！這麽大熱天，你也辛苦了。這次的發布會啊，你不知道簡直太成功了！”
陳數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。
“好，等我回來再說吧。”謝明秋要掛電話了。
“好好好！你回來立刻到辦公室來啊！”
呵，還說回來放她幾天假呢！謝明秋掛上電話冷笑。
回到辦公室，杜惠看到她先嚇了一跳：“胳膊上是怎麽了？紅紅紫紫的？還有腿上？”
“農村的小蟲子可真毒，癢得都不行呢！”謝明秋抱怨。
杜惠拿些藥酒給她擦擦，說道：“這次，老陳風光了。”
謝明秋點點頭：“聽他在電話裏說，發布會辦得很成功。”
“是啊，連上面的要緊人物都來了幾個，他當然生光了，而且，還爭取到了長霖下個月酒會的承辦。”
正說著，陳數從外面回來了，心情很好，連禿了的腦門都油光閃亮。
“明秋，真是辛苦辛苦！”他笑咪咪的說：“我剛在外面和關總的秘書吃飯。”
謝明秋到底年輕，忍不住說道：“你倒是很合長霖的胃口。”
陳數一點都沒聽出來，說：“是啊，沒想到他們那麽大的生意在做，人倒是很隨和的。我看到關總真嚇了一跳，沒想到這麽年輕英俊！”
謝明秋想笑：“有多年輕，二十來歲，總沒那樣的本事吧。”
她的意思是說，過了三十，還好意思談年輕。
果然，陳數說道：“最多三十幾歲嘛，不會超過四十的。”
謝明秋朝杜惠眨眨眼睛，杜惠瞪了她一眼。
“這次酒會，不會又要把我‘外調’吧，老板？”謝明秋問。
“不會不會！這次你一定要參加。關總問了我們公司一共幾個人，我怕他嫌我們公司小，不放心把事情交給我們，說有十來個，他說下次希望看到你們一起參加，也好有個了解，方便以後合作。”
謝明秋驚訝：“那你上哪兒去找那麽多人充數啊？”
陳數不屑地說：“充數的人還怕找不到？沒事瞎操心這個！”
他又心滿意足地出去了。
杜惠問謝明秋：“明秋，你還年輕，幹嘛不出去找個好點的工作，非要在這個人手下幹活？我是一大把年紀，叫沒法子嘍。”
謝明秋笑笑：“外面也都差不多，誰又會比誰好多少呢？我們這樣的學歷，也找不到更好的了。”
“你再去讀個學位什麽的啊，現在的公司只要是本科就行，如果能讀個研究生就更好了。”杜惠關心地說。
謝明秋只覺得心的某一部分又隱隱作痛起來，一牽一牽。
她定定神，聽見自己說道：“我覺得這兒挺好的，杜姐。”
在杜惠的眼神中，她看到了惋惜。
她蒼茫地想，惋惜嗎？曾經深深後悔的日子已經過去了，自己的一生，也不過如此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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